从黑暗中醒来,眼前还是照样的一片漆黑。不能移动,不能说话,被包裹在漆黑的恐惧与无助之中。
幸好,我还能思考,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经过一段不长的思考时间,我就得出了答案。这答案很简单,也很难以接受——我似乎是……死了?
那是难以名状的场景。客船撞上了……从海里忽然钻出来的巨兽?不,与其说是巨兽,不如说像是冰山一类的障碍物,泛着惨白色的光辉,像恐龙化石一样骨刺嶙峋,就那样直直的突出了海面。但是,在近海的海面上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的?
最后的记忆,是警笛声的长鸣,被骨刺扎穿的船舱,无尽的海水与人们的惨叫声,侧翻的船以及——被那骨刺贯穿身体,被那海水灌入鼻子和嘴巴,凄惨的疼痛感和窒息的绝望感。
真是不好的回忆。就算是死了,也差不多给个好点的死法啊,这种被穿成串儿又涮火锅一样的死法真是让人不爽。
不过,现在是什么情况?想不明白啊。
我的灵魂或者说是意识一样的东西,似乎是被困住了呢。
在这黑暗中,我感觉不到疲惫,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。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,也感觉不到四周的状态。在一片漆黑之中,只有我一个“人”,在想着事情。想着自己“前世”的一切。
即使放弃思考也消失不了。即使想去死也死不掉。即使觉得已经够了,也无法结束,
空虚。寂寞。孤独。
还要持续多久呢?
“请让我重生”这样的愿望,都已经不再提了。
“请让我真的去死吧。”即使是这种祈求,都从未有回应。
就这样,我在黑暗中不知度过了多少时间。在这段不知是漫长或是短暂的时光中,我想到了一个方式。
“嗯……又一年。那么,1234……”
我在计数。这样,就能大概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——顺便,这也是种打发时间的方式。
“已经差不多一百六十年了?”我一边计,一边想着。
时间是如此的漫长,但我却感觉不到自己意识的消散或是衰老。
我怕是,已经不算是人了吧。那我是什么呢?魔鬼?神灵?
我前世读过这样的传说。一个渔夫与魔鬼的故事。那魔鬼被神封印,他在瓶中发誓:“一百年之内,谁要是救了我,我就让他一辈子荣华富贵。”一百年过去了,没人救他。他想:“二百年之内,谁要是救了我,我就给他打开大地的宝藏。”二百年过去了,没人救他。他又想:“三百年之内,谁要是救了我,我就满足他三个愿望。”可是三百年过去了,四百年、五百年……整整过了一千八百年,仍不见一个人来救他。他气得发疯,于是诅咒:“谁要是这时救了我,我就杀了他,但我会让他自己选择如何死法。”
我没有那魔神的法力,但是处境倒是和他一样,想的也和他差不多。
“如果二百年以内,真的有人能救我出去的话。”我一边计着数,一边暗暗想到,“我会愿意献出一切吧。”
然后,我看到了光。
“光……光?!”心脏猛地一抽,我不可置信的大叫出声。
在我口中发出的嘶哑而粗野的声音,在我的耳边回想着。这不知是什么语言,但我能理解它。
“声音?”我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,立刻兴奋起来——“声音!光!”
我能看见了!我能听见了!
我兴奋地简直要疯了。一百六十年的等待,在今天终于成为了现实,简直是奇迹,奇迹!
“吼——”不由自主的,我咆哮起来。
震天动地的吼声从我喉中传出。完全不是人声,
那光亮映出了我的样子,我注意到,自己的身体,已经不是人体了。
那是惨白的颜色,如同什么生物的化石一样,根根骨刺从我的身体上蔓延而出。巨爪,骨翼,獠牙,以及眼中熊熊烧起的魂火。
以我模糊而残缺不全的前世记忆来看,这是——骨龙。
我死时的巨兽,应该就是这家伙吧。
但,无所谓了。
摆脱了这种黑暗,我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。
狂喜的情绪在我心中爆发,我大声吼道:“是谁?是谁救了我?”
“救,救救我……”
忽然,微弱的少女声在光球中传出。
“救?”骨骼形成的血盆大口吐出一口愤怒的龙息,我直直冲着那光球撞去。
不知为何,我的直觉告诉我,这样就能到达她的身旁。
我的恩人的身旁。
巨大的身体接触到光团的一瞬间,竟被那小小的光球吸了进去,之后,眼前又是一片黑暗。似乎被什么东西掩埋住了身体。
“吼——!”我剧烈的挣扎着,向那声音的方向突进。
石头被顶开了,地面被撕开了,用骨刺将阻挡我身体的东西全部顶作碎片,巨大的骨翼破开岩层——
我看到了她。
倒在血泊中,头上有着奇怪的魔法阵的少女——小小的脸蛋上都是血污,娇小的手上和脚上都是伤痕——最致命的是腹部可怕的伤口——大量的血从中涌出。
“是……是谁干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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